进入水文行业的第四个年头,我成了一名“江湖郎中”。
第一次听到这个“昵称”,我满心疑惑,“水文居然有这样一群人?”那时岳阳水文还没有实验室,辖区内水质站点均由长沙水文监测,直到见到长沙水文的实验室,我才恍然大悟,原来是做水质监测呀!大学毕业四年后再接触专业内容,既紧张又激动。实验室里的同事根本无暇和我们闲聊,立马就给我们三个学徒分了工,一个跟着学接收水样,一个跟着学预处理,一个熟悉器材。临近下班,水样突然多了起来,我们想帮忙却插不上手,有些不知所措。后来才知道,收样是水样到了实验室之后一系列过程的源头,特别严谨、不容出错。我们就在旁看着长沙中心的同事收样、预处理直到暮色降临。
第二天节奏稍缓,我们一人跟一个师傅,从熟悉标准到配药、上机、处理数据,全程一字不漏地记录着师傅说的话。做完分析后,我们主动清洗了容器,打扫了卫生,虽然很疲惫,但是内心很充实。我们这样跟班学习了两年,那时候我们仨早上五六点起来取样,跟车送去长沙中心,完成整个分析过程后,披着夜色到树木岭菜市集大快朵颐,以驱散一天的疲劳。年轻的时候快乐总是来得那么容易。
到了2016年底,我们中心的实验室建成,还增加了两名实力干将。2017年,我们实验室通过了第一次资质认定。往后的日子里我们监测了更多类型的水体,从地表水到地下水、饮用水和污水,从水库到湖泊、河流和大江。近几年我们又开始向水生态领域进军,重新以学徒身份开始学习取样、制样、分析、处理。我们引进了更多的仪器,请工程师授课,自己主动去厂家学习,和兄弟中心进行比对,竭尽全力提升自己的操作水平。我们亦动亦静,或者活跃在山间野外,为江河湖泊望闻问切,或者静静守在案前核对每一项成果。
不知不觉,我们成为“江湖郎中”九年了。九年来,有人离开了这个队伍,但大部分人还在坚持。面对水文的其他精兵,我们默默无闻;面对监测行业翘楚,我们默默无闻;似乎大多数时候,我们都是默默无闻。安静地做着分析,安静地刷着瓶子,安静地接受重任,安静地一起加班……安静得只听得到推车轮子的咕噜声。
什么时候我们会比较狂热?采样途中遇到各种困境时,不论男女,大家撸起袖子就上了,那架势仿佛要和泥坑、臭水干上一架;当别人质疑我们成果时,我们拍案而起,怒发冲冠,不拉着他说个明白不罢休;年报整编时,面对知错不改的小年轻,念叨到他耳朵起茧,见着我们就要绕道而行;和前辈各执己见的时候,势要争个面红耳赤,末了还为自己不屈服的劲头点个赞……
我们“江湖郎中”就是这样一群固执、霸蛮、又可爱的人。或许我们偶尔有点难相处,或许我们没有和大家打成一片,我们更多的时间在研究自己专业之外的新领域,或者在琢磨一个难配平的化学方程式,又或者看着本该变色却没变的样品脑子里过了一遍十万个为什么……
但是和所有水文人一样,我们燃尽青春之火焰,只为照亮水文探索之路。不惧寂寞默默驻守在最平凡的岗位,我们执着于职业操守,霸蛮做难事,只因心中最柔软的梦想——让山更青,水更绿,天更蓝。
